第442章 不得无故殴打顾客 (第2/2页)
其实跟阿特的武器谈判,他还颇具诚意,真的没有往死了坑。
你想想,李学武是什么人啊,他要卖给你东西,要是真想坑你,不得分段销售啊。
要么是包装,要么是品质,要么是服务,反正明着让你选,实际你选哪个他都坑你。
这也是为了后面方便其他业务谈判,不可能一锤子买卖,把人家钉死。
在饭后七点钟召开的碰头会上,几位厂领导互相通报了下午的谈判结果。
可以说进度不一,有好有坏。
谈判的蓝本都已经制定好的,就连低价都标注的清楚,主持谈判其实不是很困难。
但领导在主持谈判的时候,往往会出现被其他意见和合作方式所打扰的情况。
甚至是谈判节奏的变化也会影响到后续的进行。
主持食品工业和副食品工业谈判的景玉农就在抱怨,即便是日商已经完成了谈判,但其他采购商依旧是对价格不满意。
在没有进一步设备和技术提供的前提下,做的太少,要的太多。
李学武给出的意见是,慢慢谈,有些谈判就像处对象,刚开始看着不满意,处着处着就结婚了。
景玉农说他不正经,谈判哪能是处对象,应该是哄孩子。
有的时候想劝,有的时候想揍。
李怀德笑话她有点过分了,哪能揍客户呢,外面的饭店都在宣传,不得无故殴打顾客,轧钢厂就更不能了。
——
谈判第一天进行的很慢,互相都在试探,但后来的速度就快了起来。
李学武也因为对外贸易谈判的速度加快,工作量增多,都没顾得上好好招待来家里看望的大舅哥和小舅子。
周一他回家的时候,大舅哥已经坐在家里了,两个人见面很少,都没机会一起喝顿酒。
而周三的时候,老丈人从金陵来京城开会,大舅哥却是在周二上午就离开了。
虽然小舅子到了,可碍于丈人在,他也不敢跟那小子胡喝胡闹。
况且他这些天都在厂里吃晚饭,吃完饭就开通气会,讨论明天的谈判和进度等等。
搞得丈人还真以为他每天都是这么忙,又对他时常关心他和爱人的举动暖心了不少。
虽然他也这么忙,但看见姑爷努力上进,还是觉得欣赏和赞扬。
就在他会议解释的前一天晚上,爷俩第一次有了亲切谈话的机会。
就在楼下客厅的壁炉前,只有他们翁婿两个,开诚布公地谈了许久。
李学武第二天特意要请假送丈人和丈母娘,但被二老拒绝了。
丈人只是叮嘱他好好工作,踏实学习,要走出一条适合自己,也自以为傲的人生道路。
难得有这么开明的丈人,李学武特别尊重他,也将对方的叮嘱记在了心理。
关于前段时间的矛盾问题,丈人没有劝他什么,只是说了他不该如此莽撞,有事需要帮助,应该给金陵打电话。
李学武解释,并不是疏于亲情,而是不想把丈人牵扯回京城这个大漩涡。
顾海涛当然理解姑爷的想法,更对他成熟的处理方式所骄傲和认同。
同时也表达了自己愿意,也勇于为儿女遮风挡雨的决心。
李学武在心里感动,但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,有些时候,不方便丈人出面,还是不要影响到他。
这个时候,似是他这个位置,做一些事反而是方便,但丈人的位置就不行。
丈母娘对他的叮嘱主要是生活上的,也有关于孩子的,看得出来,她有些舍不得小外孙。
但京城的气候依旧带着肃杀的寒冷,不适合久待。
所以李学武劝着,顾宁保证着,让她同丈人一起回金陵。
小舅子李学武倒是劝他对待几天,不过他也是请假回来了的,丈人离开过后,第二天也踏上了回营的旅程。
也恰恰是顾延离开的当天,李学武收到了消息,霍丁栽了。
很突然,但也在李学武的预料当中。
具体情况不是很了解,从丈母娘跟他提起这件事以后,他便没有再关注这件事。
但树欲静而风不止,事情是对方挑起来的,想要结束好像已经不是对方能说了算的。
即便李学武没有再动作,可有的是人落井下石。
要怪就只能怪对方嚣张跋扈,看不清形势,也看不清自己的位置。
当然,你要问李学武是不是心里很畅快,他自己也不好说是什么感受,毕竟从始至终双方都仅仅是隔山打牛,并没有真刀真枪的面对面。
要真是真刀真枪的对决,李学武倒觉得舒服了,毕竟亲手将敌人斩于马下,踩在脚下的感受又是另外一种心情。
可能这样的机会很少见了,他在未来会越来越少见到,或者经历到敢与他玩命的人了。
不,敌人不是减少了,也不是软弱了,他们会以另外一种形式出现在李学武的面前,出现在他前进的路上。
也许是阴谋诡计,也许是笑里藏刀,也许是隔岸观火,更也许有落井下石。
也不能说职务高了,地位高了,玩的都是心眼子,斗的都是小手段。
李学武很认可那句话,与天斗其乐无穷,与地斗其乐无穷,与人斗,其乐无穷。
主持工作,领导企业蓬勃发展,创造财富,不也是一种奋斗嘛。
沟通内外,互通有无,联合创新,共同发展,引导和关联更多的企业走在一起,不也是一种奋斗嘛。
励精图治,努力学习,思想进步,超越自我,在工作上勇于争先,不也是一种奋斗嘛。
同丈人沟通的那一晚,丈人跟他谈起了自己波折的一生。
有过激昂奋进,有过路途迷茫,有过生死离别,有过信念动摇。
但一路走过来,经历了这么多的事,遇到了这么多的人,到了他这个位置,到了他这个岁数,很多事情都已经释然了。
从副总參的位置上挪到了学校任副校长,在外人看来这是一种退步,一种退居二线的表现。
尤其是以顾海涛这么年轻的岁数,一是可惜,二是无奈。
形势不由人,很多同志都在退,不退就要面临另一种抉择,这是一种可悲的现状。
顾海涛选择急流勇退,是为了个人的事业着想,也是为了队伍的进步着想,也是为了家庭着想。
在学校即便是再忙,也有时间顾念家庭,享受与妻子相处的时光。
对比以前一走就是大半年,他觉得人生在不同的时间和阶段,注定要有不同的责任和使命。
为了这个民族,为了这个国家,他已经付出了一生的努力,哪怕是枪林弹雨走出来,身上布满伤痕。
但现在时代赋予了他新的选择,新的使命,退一步,并不是一种为难,更不是一种抛弃。
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,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。
顾海涛带给李学武的,是一种人生态度的思考,更是对未来道路如何走的思考。
顾海涛来京参加会议,算是一种信号,也是一项标志。
李学武从报纸上了解到,形势变局到如今,基本上已经进入到了收尾阶段。
也就是说最猛烈的纷争会有所降低,转而是一场长期的,多方互相拉锯的一种平衡状态。
收尾阶段意味着什么?
是总结,是清算,是……
霍丁绝对不是唯一的那个被抛弃之人,更绝对不是最后一个被总结的那个人。
李学武对他没什么好印象,更没什么恨意,因为对方始终都没有被他作为目标而针对。
他现在就想静静地看着这些人被主子抛弃并处理的时候,是如何的一副面孔。
当然了,这些人黯然出局的时候不会大张旗鼓,更不会愤慨激昂。
这个生态圈有着它独特的游戏规则,你要是失败了,那就消停的走,说不定以后还有死灰复燃的那一天,全凭借你的运气和努力。
但只要你张牙舞爪,抱着拼死的决心,那你一定会死的很惨,比赵四他爹死的都惨。
很简单的道理,你现在被动的面对的是三方人。
一方是你曾经的队友,他们需要你的牺牲,现在你敢拒绝,你就是他们的敌人。
一方是你曾经的敌人,他们乐于看到你丧家之犬的一面,你敢乱吠,他们会打你打的更欢快。
最后一方则是看热闹的人,你走了,位置腾出来了,队友不敢碰,也不方便碰的时候,那就是他们眼里的即所得。
你敢守着那个坑不走,你就是他们的敌人。
所以,曾经有多嚣张,走的时候就会有多狼狈,这个圈子里的人都是这个命,谁都逃不过时代和命运的愚弄。
除非你有一颗聪明又敏锐的头脑,懂迎难而上,也懂急流勇退,否则,你抓在手里的也不是你的,早晚让人家掰开你的手拿走你曾经以为是你的,且最为珍爱的东西。
很残酷,但也很现实,一周紧张而激烈的谈判期间,李怀德多次欲言又止,程开元若有所思。
其他厂领导在看向他的目光里也是充满了思考和审视。
这样一位年轻人到底想要用什么结果来奖励自己的睿智和谋算?
走到今天这一步,又将障碍轻松扫除,是不是对现状的另一种不满?——
“一千万?美元?!”
“多少?一千万?!”
……
周六下午的碰头会上,从会议室外面每走进来一位厂领导,都会对这条信息震惊又怀疑。
厂里已经传疯了,委办李副主任同外商签下大单,总价值超过一千万美元。
换算成下来,将近三千六百万,这是什么概念?
轧钢厂去年在羊城出口商品展销会上,一共签下三年出口商品订单,总价值也才六千多万。
李副主任一个人就完成了去年的贸易创效目标的一半,这还仅仅是鍕工和汽车项目的订单。
“其实有点复杂的”
会议室涌进来很多人,三楼走廊里听见这个消息的职工们都跑了过来。
也顾不得会议纪律和工作要求,见着会议室门开着,大家都想听听这个好消息。
李学武坐在李怀德的右手边,有些尴尬地看着在场的众人,以及目光诧异的领导们。
“订单是分为三个部分来完成的,每个部分都有不同的贸易条款”。
“我再确定一下!”
李怀德手按了按,提醒在场的职工们肃静,随后看向李学武,正式地问道:“总订单价值是一千万,美元,对吧?”
李学武抿了抿嘴角,无奈地点头,认真说道:“对!”
“噢!——”
不用说别的了,在场的职工瞬间欢呼雀跃,鼓掌叫好了起来。
去年签了六千多万的订单厂里就敢投建那么多的基础福利设施,今天要是再签六千多万,那集团化目标还不是跑步前进?
李怀德和其他厂领导的脸上也都露出了欣喜的表情,同现场的职工一起鼓掌,同时也对李学武投去了赞赏的目光。
李学武知道,现在他说什么都没有用,只能被动地承担着这一份喜悦和荣耀。
在职工们热烈庆祝结束后,委办的秘书们便在领导的示意下开始了清场。
毕竟还是要继续开会的,今天的谈判结束的早,可以早点回家吃晚饭。
这对于吃了一周食堂的领导们来说,家里的饭菜更香一些,可能是心情不一样。
职工们退场后,秘书将门关上,李怀德这才抬手示意李学武可以继续讲了。
“说说吧,一千万美元的订单有多么复杂”。
“三个部分”
李学武整理了表情,正式看向几位领导解释道:“分别是两百五十万美元、两百五十万美元和五百万美元”。
他竖起一根手指解释道:“第一个部分,阿特会采购五百把66-6式狙击步枪,单价五千美元,总价值两百五十万”。
“第二个部分,阿特会采购一千台红星羚羊工程版吉普车,单价两千五百美元,总价值两百五十万”。
“第三个部分”
李学武放下三根手指,对众人解释道:“子弹、五金、厨具、罐头、农具、劳保用品、防卫装备、化学装备以及全套的单兵装备”。
他缓缓点头道:“总价值五百万美元,交付期限最迟到年底”。
“那也……”
景玉农惊讶地想要说什么,可还是想了想,摇了摇头,道:“还真是复杂”。
“不仅仅是打包采购有困难,这里还包含对采购期限以及品质的要求”
李学武看向李怀德汇报道:“五百把狙击步枪,要求射击精度符合标准”。
“这里的标准对标的是毛子的原版步枪”
这是关起门的会议,他也不怕露怯,自然是可着明白了说。
“轻兵所那边我已经联系过了,马上就会安排工程师团队启程赶往钢城,对那边的库存进行抽检校对”。
“还有,关于子弹生产和采购”
李学武微微摇头道:“这一部分需要同轻兵所以及其他单位联系并合作”。
“是采购转销也好,是联合生产合作也罢,对方要求的还是期限和保证”。
“他的意思我懂”
程开元用铅笔敲了敲桌子,插话道:“是想抢在毛子的步枪列装后销售的第一笔订单前卖高价是吧?”
“对,他说民用市场更好卖”
李学武转头看向他,肯定道:“阿特准备将这些步枪推广到北美、南美,以及西欧国家”。
“有点意思”
薛直夫好笑地点头,道:“他倒是知道物以稀为贵的道理,利用两级对抗来提升商品的特殊属性”。
“我并没有反对,也没有要求和限制他”
李学武解释道:“但既然他将期限和品质卡的这么严格,我就只能在资金上卡他了”。
“在商品交付前,需要在东方时代银行存一笔两百万的抵押金,作为最后一笔货款的支付费用”
他看向在场的几位领导说道:“我相信这不是最后一笔买卖,他还会回来的,这些他都感兴趣”。
“嗯嗯,我理解了”
李怀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看向众人问道:“你们觉得呢?”
“我认为这无所谓,并不会涉及到什么风险”
景玉农靠坐在椅子上,对李怀德摊了摊手,道:“我们跟毛子之间没什么友谊可谈了,还用在乎他们的感受?”
“绝对了,还是要慎重”
程开元微微皱眉,看着李学武提醒道:“小心他挂羊头卖狗肉,这些枪械会被他套牌销售”。
“当然,这是有可能的”
李学武心里敢肯定阿特一定会这么做,但不能在会上说。
他点头看向李怀德说道:“我其实也不太在乎他到底要怎么处理这批枪械,毕竟数量有限”。
“我更看重这件事的影响”
李怀德看向几人,想了想,说道:“不能因噎废食,既然生产了,就要销售,发昏当不了死”。
“联系一下,看看从哪个渠道走,至少不能从咱们厂出去”。
“领导,我有个提议”
李学武接过话茬,看向李怀德汇报道:“是不是跟轻兵所以及调查部沟通一下,我觉得以实验的名义出去的话……”
“实验?枪械实验?”
李怀德对这个理由很是迷惑,他看向李学武,等着他进一步的解释。
李学武轻轻点头,解释道:“由轻兵所委托阿特对枪械进行多种环境试验,由调查部跟踪指导”。
“至于他怎么实验的,那是第三方的事,跟咱们没关系”。
“第三方这个……”
景玉农看了看李学武,点点头说道:“还真是个好用的借口”。